克莱姆森大学毕业证|探寻城市与创造力的联系


在2013年的夏天,我开着父亲的车子缓慢而又坚定地探寻着这个城市和它的周边,同时探索个人记忆与想象力的界限。最终,有了一辆车,新的学习可能和体验自行在我面前展开、丰富。我会沿高速路一路向北,开一小时车去跳伞;我会开车去西南面的安大略湖学驾帆船;我会开车来到多伦多以西的密西沙加郊区,给一个都市农庄义务帮忙。我没有智能手机,车上也没装GPS,所以每次出门探险前,我都要打印一张谷歌地图,默记在心,将每个出口的位置印在脑海里。在慢慢熟悉和摸清了围绕、贯穿和连接着多伦多的大小马路和高速公路后,我的探索延伸到多伦多以外的地区,开始前往汉密尔顿、尼加拉瓜和匹克灵,去那里学习讲单口相声,参加巴西柔术锦标赛,去爵士音乐会演出。
在他的书《社交动物》(The Social Animal)中,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解释说,我们在学习探索时,最初也是最好的方法是先建立一个安全基地(通常我们的第一个安全基地是我们的母亲),从这个安全基地出发,可以试探着走远一点,再回到基地,等到我们休养生息、重拾安全感后,又可以走得比以往更远一点。这恰恰是作为司机,我延展自己的心理图景的方式,而在2013年10月初,我迈出了一大步,从多伦多往南,开了八小时车,去新英格兰探望我的学生们。在高速路上以130公里的时速开着车,一开始我很紧张(我会不会找不到路?万一车子抛锚怎么办?要是警察抓到我超速怎么办?),但是眼前那一大片初秋时节新英格兰红橙相间的树丛让我镇定了下来——在穿越新英格兰的这一个星期里,我觉得自己的记忆与想象力都得到了拓宽。
这其中也有几分科学道理。
在一项著名研究中,心理学家发现伦敦出租车司机的视觉空间能力要优于普通人——这些司机为了取得运营执照,必须能够在伦敦狭窄的街道中找到一条最便捷的路线。
这一点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了,但还有其他证据。
在其著作《与爱因斯坦漫步月球》(Moonwalking with Einstein)中,乔舒亚·福尔(Joshua Foer)回忆了他参加一年记忆力比赛的体会。他解释说,先人在练习记忆术,试图记下长文时,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是构建“记忆宫殿”,将不同段落的文字安置在不同的房间里,构筑物理上的空间。接着他解释了参加记忆比赛的选手该如何依次记下6付扑克牌出现的次序。首先,记忆者会沿着一条长长的道路散步,默记一路上的每幢建筑。这创建了一个依次排序的线性物理空间,供记忆者插入自己的记忆,将每张牌转换成一个视觉元素,对应的是在他想象中自己一路上看到的事物(比如广块J可以是一只翻筋斗的黑色泰迪熊)。书中最让人惊异之处在于,他说只要假以耐心与练习,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这个简单的办法依序记住6付牌。
19世纪法国诗人夏尔·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和20世纪都市研究者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两人都曾盛赞丰富多元、稠密厚重的城市地貌可延展市民的想象力。在半自传体小说《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A Portrait of the Artists as a Young Man)中,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描述了年少时在故乡都柏林漫步,一路上将眼见的街道与路人假想成刚刚熟读吃透的书的那种愉悦感。
我曾有幸踏足全世界的许多座城市,可是在我用汽车探索多伦多的这一年里,我才真正发现了这个世界,并且扩展了自己的记忆与想象力。对此我有个简单的解释——我深信这个解释,但无法证实它——与我们的大脑最相像的物理空间便是城市,我们越是努力探寻一座城市的极限与可能性,我们在大脑内部建立的神经回路就更加密集,大脑随之更具创造力。
当我驾车时,我将这座城市视为四通八达的网络;当我骑车时,我将城市看作在我身后转瞬即逝的光影;当我乘坐地铁时,我将城市看作地下的轴线;当我在安大略湖上开着帆船乘风破浪时,我将城市看作延伸的天际线和一个夏日的轻梦;当我步行或跑步时,路人、车辆和灯光的气味、色彩和声响在我眼中全都交融为混沌的一片。
而当我在寒冬酷暑,清晨日暮,在城市里行走、骑车、驾船、开车时,我开始真正了解城市,也真正成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