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政局再被吹皱经济还会好吗？

历史总相似。巴西前总统罗塞夫下台刚满一年，她的继任者、现总统米歇尔·特梅尔也陷入了同样的局面——因涉腐而面临弹劾。腐败之风乍起，巴西刚刚企稳的政局再被吹皱，巴西经济还会好吗？

弹劾

“我们将申请弹劾共和国的又一位总统，这是一年零四个月内的第二位，” 巴西律师协会（OAB）总裁克劳迪奥·拉玛西亚在该组织网站登出的声明中表示。

当地时间21日，OAB宣布以25：1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对特梅尔举行弹劾听证会的决议。据悉，国会议员现已提交最少8项弹劾特梅尔的议案，前司法部长巴尔博扎也呼吁国民团结，要求特梅尔下台。

巴西联邦最高法院18日已正式接受检察院请求，开始对特梅尔进行调查。检察长罗德里格·雅诺特下一步会决定是否将案件提交众议院审议，如获至少2/3众议院议员通过，案件将交予最高法院审理，同时特梅尔会暂时停职最多180日。此后一旦罪成，特梅尔便将步罗塞夫后尘离职。

据OAB所言，特梅尔未能公开谴责犯罪活动，违背了总统操守，此外他还向个人承诺过给予过分的帮助。上周四，巴西最大报纸之一的《环球报》报道称，巴西肉类生产加工企业JBS集团负责人若埃斯利·巴蒂斯塔向司法部门交出了一段今年3月录下的与特梅尔的谈话录音，录音内容显示特梅尔要求这家企业继续向已经入狱的前众议长库尼亚每月支付一定费用作为“封口费”，而后者为去年罗塞夫弹劾案的主要策划者。

对此，特梅尔已经否认了主动辞职的可能性。他在日前的两次讲话中承认曾与巴蒂斯塔有过会面，但否认存在不当行为，声称录音被“动了手脚”巴西里约热内卢联邦大学毕业证，并向法院申请暂停贪腐调查。

目前巴西境内要求特梅尔下台的呼声持续走高。如果特梅尔辞职或者被弹劾，巴西宪法规定国会将非直接选举出一位总统并任职至2019年1月，直到2018年大选选出新总统为止。但民众对此却并不买单，更多人希望直接进行总统大选。

巴西盖图罗.瓦格斯基金会大学政治学者科托指出，JBS高层的证供涉及现任总统、两位前总统卢拉和罗塞夫，以及所有主要政客。他表示，这是“巴西回归民主后的最恶劣时刻”。

腐败

一石激起千层浪。总统的腐败丑闻一经曝出，巴西股市次日即触发熔断机制，巴西货币雷亚尔跌幅更刷新历史新低。“市场的确反应过度，但现实情况是，巴西正在根除困扰了这个国家长达几个世纪之久的腐败。”里约热内卢NCH资本投资组合经理詹姆斯·古尔布兰德森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说道。

“腐败”一词之于巴西政坛而言并不是陌生的词汇。巴西社会的腐败文化与其政治有着奇妙的共生关系：一方面，巴西社会腐败盛行，不论是政界、商界还是普通人，懂得“人情”和拥有“关系”办事就会获得很大的便利；另一方面，正因深受腐败之害，民众对于腐败，特别是政治腐败的容忍程度很低。

事实上，巴西“腐败”猖獗的历史可以追溯至上个世纪。1989年，巴西举行军人还政于民后的首次大选，选出了近30年来首位民选总统科洛尔，但这位总统在三年便因涉嫌受贿被国会弹劾，成为巴西甚至拉美历史上首位被弹劾的总统，副总统则接任至下一次大选。

24年后，罗塞夫因违反国家预算法而被国会弹劾，当时身为副总统的特梅尔则接任总统。然而，这场因反腐而起的弹劾后，影响也没有因罗塞夫的下台而消除。相反，“反腐”一词已经成为2018年巴西大选的敏感词。

其实这也并不是特梅尔第一次因腐败传闻而被质疑。早在去年6月，巴西最高法院便曾公开一份证词，显示特梅尔涉嫌使用巴西石油公司向承包商收取的回扣，资助他所在政党的候选人竞选市长，不过特梅尔当时坚决否认存在违法行为。

对于巴西政府企业勾结、腐败事件频发的历史与现状，中国社科院拉美所巴西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周志伟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了两个背景因素：“一方面巴西里约热内卢联邦大学毕业证，腐败事件与巴西的政治体制是密切相关的。由于巴西上上下下拥有30多个政党，因此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不管是哪一任政府都面临必须组建执政联盟以实现议会多数席位的问题，这直接导致巴西每一届的选举均投入巨大，因而成为腐败滋生的温床。”

“另一方面，同其他拉美国家一样，巴西企业与政府的寻租关系十分普遍。”周志伟说，“通过罗塞夫的弹劾案，巴西加大了对腐败文化的打击力度，诸多腐败政客渐渐浮出水面，各大政治人物均牵涉进腐败指控当中，因此特梅尔也没能避开嫌疑。” 周志伟表示。

动荡

根据本月早些时候公布的数据，巴西今年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比去年四季度增长1.19%——这是巴西经济连续8个季度环比负增长后首次实现正增长。市场担忧，这个刚刚从长达两年的负增长中逐渐复原的“金砖之国”，恐怕又将沦入尘埃。

在此之前一年，由于罗塞夫在支持率下降之际难以提振经济，巴西雷亚尔贬值33%。因此在经济回暖的背景下，特梅尔本月12日还曾表示，巴西经济已走出衰退，重回增长轨道。此外，经合组织（OECD）亦预测巴西经济将在今年走出衰退。

“可以看到，巴西经济最近的确是呈现止跌态势，随着央行对基准利率的不断下调，巴西的通货膨胀逐渐回归至正常水平。此外，特梅尔关于劳工法改革和养老改革这两项改革的推行，对经济形成了利好刺激。”周志伟说。

然而，腐败丑闻显然打乱了特梅尔的如意算盘。如今看来，逐渐走入正轨的巴西的经济恐怕将重新面临挑战。

周志伟指出，特梅尔的腐败丑闻对巴西经济而言无疑是一大利空因素。直观来看，巴西政局不稳定，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巴西政府实际上仍然处于动荡之中。特梅尔腐败案件曝光后，无论是巴西民众的信任度还是总统执政的合法性均大打折扣，如果弹劾案未来得到进一步的推进，特梅尔的下台将在所难免。“在政治环境脆弱、国内改革难以推动、外国市场评估难言乐观的背景下，巴西经济受挫也是可以预见的。”周志伟说。

中国人民银行郑州培训学院教授王勇指出，巴西金融市场的完全开放、汇率完全市场化的结果是，货币在经济好的时候快速上涨，外资会蜂拥而入进行投机，此时巴西的经济看起来很繁荣，国家购买力也会大幅提升，进出口增加，消费提升刺激经济增长，整体看起来都会很好；但当经济不景气时，资本就会快速出逃，经济随即一落千丈，同时汇率也就会快速下跌，消费能力也就跟着大幅下降，整个巴西经济就陷入衰退。

另一方面，也有分析认为不要急于给巴西经济下“诊断书”。“现在市场的担忧是特梅尔可能要像罗塞夫一样被弹劾，”斯里库玛全球策略总裁斯里库玛表示，“但由于在巴西弹劾一名总统需要走很多步骤，现在恐慌还为时过早。”

北京商报记者 初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