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毕业旅行|赫特福德大学毕业证样本
Tina说,18岁那年出国的时候,她和父母关系并不融洽,寒暑假也总是报名参加社会考察和实习,就为了有借口不回国。但是经过疫情一年,什么都要靠自己,也没有家人的孤独,她和父母的关系逐渐和解了。这次连工作签证都顾不上申请,只想尽快回到父母身边。
但同时,她感到很矛盾。她说,自己来美国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爱国的“小粉红”,在大学校园里,她还因为2019年香港的游行事件和来自香港与台湾的同学激烈辩论过。而这次她和周围的中国同学难以回国的经历,让她开始反思中国的一些政策和社会现状。她的朋友历尽艰辛从美国回到了国内的时候,遭到邻居在小区的微信群里不断指责她“千里投毒”的做法,甚至在居家隔离期结束之后,仍然在公众场合辱骂她和家人,让他们滚回家呆着。
来自中国官媒的照片显示,近期,在疫情卷土重来的石家庄,当地居民排队接受集中隔离。
来自中国官媒的照片显示,近期,在疫情卷土重来的石家庄,当地居民排队接受集中隔离。 CHINA NEWS SERVICE, VIA GETTY IMAGES
Tina认真反思道:“我觉得这个社会出了一点问题,人们实在太愤怒了,而且动不动就把我们这样的留学生和‘境外势力’挂上钩,但其实我们也是中国国民,也应该享有基本的权利和自由。”
这现状更加坚定了她想要从政,然后从政策上改变社会的想法。原本,她的父母对她的要求是回国之后要找高薪的工作,最好是做金融,要买车买房。但是现在,她的父母对她的要求更宽松,只要她健康和快乐就可以了。听到她说想要从政,可能会从最底层的公务员或者村官干起,她的父母也表示会全力支持她。
“现在的政客都太腐败了,他们和底层的百姓脱节太久了,不知道人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Tina说。“我们需要的是大使馆可以把回国的规定说清楚,不想让我们回国就不回国,而不是天天改变政策,或者用一些很模糊的话来搪塞我们发过去询问的邮件。”
“美国的政客也是,采取一些根本没有用的社交隔离措施,苦的是老百姓和小商贩们,受益的是大企业,”她说。“我希望可以做一个真正能够倾听老百姓疾苦的政客,然后推行一些方便最底层最边缘的群体的政策。”
见识了美国的另一面
如果没有疫情,Eric Ma会于2020年暑假在美国进行实习,然后为毕业之后找工作做准备。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进修遗产保护学硕士,生长在北京的他从小对古建筑与城市历史充满了兴趣。2020年3月时,他已经面试了好几家博物馆、政府机构等,一切进行顺利。
但是当疫情来临,所有的面试都没有下文。他毕业的学长学姐们也找不到工作。政府停摆,建筑项目停工,博物馆关门,对建筑专业的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
有一段时间,他很焦虑,精神压力很大。他也羡慕在国内读研的大学同学们,许多人去了故宫等地实习,他也想过要不要回国,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怎么买飞机票。但Eric最终决定留在美国。我问他,回到2019年再选择一次,还会来美国读研吗?他说还会,因为在持续近一年的疫情中,见识到了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疫情期间,哥伦比亚大学硕士生Eric Ma留在了美国。他说自己有段时间很焦虑,精神压力很大。
疫情期间,哥伦比亚大学硕士生Eric Ma留在了美国。他说自己有段时间很焦虑,精神压力很大。 BY ERIC MA
“新冠肺炎大流行带给我个人的不仅仅是烦恼和不便,它有时也意味着新的观察世界的角度,”Eric说。“在这场波及每一个人的历史性事件里,我看到了混乱,矛盾,人性的险恶,也见证了气壮山河的伟大胜利,还有来自社会基层的人性光芒。”
国外毕业旅行他说,他见证了纽约市把教堂改造成医院,见证了志愿者在口罩最紧缺的时候在街上发免费的口罩,见证了救护车在马路上川流不息。他观察到了许多令人感动的细节,比如每天晚上七点钟,大家自发去窗口鼓掌表达对医护人员与其他必要工种的人员的敬意。
但是他也对美国体制感到非常失望。“在来美国之前,从未怀疑过美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觉得美国解决问题的能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之一,”他说。“实地经历过之后,觉得美国的表现配不上它的国际地位。觉得政府部门和应该为之负责的高层领导人是完全失职的,觉得他们辜负了底层人民的表现。”
如今,美国的疫情还在持续,他已经找到了如何在疫情中努力过好生活与保持求知欲的方法,比如多去观察一些平时被忽略的角落,用相机去记录下平凡人的生活。
但Eric坦言,看两个国家的政府彼此攻击甚至谩骂,却是不会好受。“我作为中国学生,想要多了解美国,想要从这里学到一些东西,我身边的很多美国人也想多了解中国,”他说。“但是在敌对的大背景下,我和很多美国人的这些微小的愿望就越来越无法得到满足。”
在美国“黑”下来了,特朗普的支持者却给我送温暖
一场疫情彻底让May Fang彻底醒悟过来——“原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天之弃子,”她自嘲说。
就在一年前,她还是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高材生,而且早就找到了上海一家咨询公司的工作,只等着6月份拿到毕业证书,然后回国入职。也正因为如此,她并没有申请可以让她毕业之后继续留在美国工作的OPT签证。
武汉暴发疫情的时候,她连续三天开车出门,买光了周围超市的口罩和消毒水,通过武汉大学校友会捐给武汉的医护人员。她天天晚上刷微博上和疫情有关的信息,李文亮去世那天,她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都没办法去上课。
“当时觉得自己在美国很幸福,也竭尽全力地帮助国内的人,”她说。“没想到后来,美国的情况更糟糕十倍一百倍,而我在国内的朋友生活逐渐恢复正常,我的生活却完全被毁了。”
她在疫情前,早早就买了6月份回国的机票,但是在值机的时候,得知因为其他几班航班被取消,所以这班航班超卖了,她和许多乘客无法值机,拿不到登机牌。而当时,她的学生身份已经到期,必须在90天的宽限期里离境,车已经卖了,房子也退了,大件的行李和冬天的衣服也都打包寄给了家人。她的生活一下子就乱了套。
雪上加霜的是,她因为连续好几天奔波各地找房子,最后8月感染了新冠肺炎。她的症状并不严重,但看到了检测报告上的阳性字样,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浑身发冷,抖地像筛子一样。
病好之后,10月初,她的母亲不再放心她呆在美国,取出积蓄给她买了11月中旬九千多美金的商务舱机票,等待她的却是最新的双阴政策——核酸阴性和血清抗体阴性。她身体里还有新冠抗体,测了许多家都测不出来抗体阴性,这样一来,她回国的路算是彻底堵死了。
她也试过在网上抱怨自己的处境,说自己曾经给武汉捐物资,凭什么不让自己回到祖国。回复里都是骂她自私和不顾全大局的,直到现在,还有人私信她,问她怎么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