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华人为何不太支持孩子学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文科毕业证?
但在内心深处,我对数理化从没有特殊感情。相比之下,人文和艺术才是我的挚爱。我从六岁起就在本地的艺术工作室上课;我发觉自己对创意性写作抱有激情;我课余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小说;除此以外我还在高中担任了学校文学杂志的编辑,暑假参加了写作工坊。在伴随我长大的理科环境和真正热爱的科目之间,我摇摆不定。
进入少年时代后,我便一直经历着这种挣扎。在身边的华裔同龄人和亲戚的口中,甚至有时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看法:理解莎士比亚有那么重要吗?了解一个已经灭亡了的政党有什么用?在最近的一趟历史课上,一位同学打断老师:“如果我要当神经科医生,为什么要学习历史?”类似这样脱口而出的问题说明了一个疑惑:学习人文学科有什么用?在我看来,这些问题听上去有道理,实际上却带有些误导。
这当然不是仅存在于美籍华人身上的问题。当今的美国学生和整个社会似乎越来越忽视人文学科的益处。美国文理科学院一个名为“人文指标”(Humanities Indicators)的项目报告显示,2014年在本科修完核心人文专业的人数创1984年以来的新低。这个趋势让美国高等教育界在过去几年忧心忡忡。
但想到我们的文明和历史,这个问题就有点奇怪。众所周知,中华文明一贯重视教育。传统中国文化重视培养擅长琴棋书画的人才,而当今的中国海外移民已经偏离了这种传统。许多中国移民学习了数理化,于是他们也理所当然地鼓励自己的孩子学习STEM科目。根据负责为美国大学招生设计考试的大学理事会(College Board)的调查,从1996年至2001年,有47%的亚太裔学生主修STEM科目,这个比例是白人、非洲裔和拉丁美裔学生的两倍还高。一份2011年美国人口统计局的研究显示,亚裔学生在与STEM相关的领域里“比例极高”。
今年早些时候,我的英文课布置阅读《哈泼斯杂志》(Harper’s)上一篇由马克·斯罗卡(Mark Slouka)撰写的名为《去人性化》(Dehumanised)的文章。斯罗卡指出,美国“对艺术和人文扮演的重要公民职能地削弱……正将国民塑造成雇员,而非公民”。
这一切让我不禁疑惑:华人既然如此重视教育在职场中的作用,为什么有那么多华裔父母会忽视历史、艺术和文学的重要性?他们难道不懂得这些科目可以教给年轻人价值观与道德准则,得以让他们在社会中承担责任,做出智慧的选择,学会批判性思考,自由地表述自己的观点吗?我想起了历史老师的一句话:“民主离灭亡总是只有一代人的距离。”在一个社会中,数百年历史的民主理想,比如言论与出版自由,稍有不慎就能被镇压,乃至灭亡。
在旧金山湾区长大过程中,我发现华裔家长虽然常常鼓励孩子把学习艺术当作爱好,但除非孩子真正在钢琴或戏剧方面有所成就,许多人仍然认为人文学科没有实际用途,找工作前景暗淡,工资微薄。我的一位华人同学就无法说服她的父母让她参加艺术夏令营。他们希望她考虑理科项目,认为这样更加实际。我还有一位华人朋友希望成为设计师。她在过去的一年中试图说服父母让她选择和艺术相关的职业。在她最近的一件艺术作品中,她试图表现华裔家长认为艺术行业徒劳无用、只能用来挣零花钱的偏见。她用硬纸板做了一个二胡的模型,并在上面贴满了一元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