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毕业旅行|西班牙瓦伦西亚理工大学毕业证分析:关于金钱的五个故事
洛杉矶
马克·加西亚在洛杉矶的家。他将入学西洛杉矶学院。
马克·加西亚在洛杉矶的家。他将入学西洛杉矶学院。 JENNA SCHOENEFELD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刚出酒吧或参加完派对的人朝我递来惯常的目光,要么是因为辛苦工作一整晚后,我的衣服上发着恶臭,要么是我一边疯狂翻动学习卡片,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马克·伊塞·加西亚(Mark Isai Garcia)
“不能再打破盘子了,懂吗?”
他嘴里蹦出的蹩脚英语我听不大明白,但他紧皱的眉头是通用的语言。那是在小东京(Little Tokyo)一个周五晚上,外面的餐厅里,一家家人享用着五星级大餐,后厨里的一个14岁男孩在洗他们的盘子。
先用手洗盘子,后把它们泡到消毒剂里,再把盘子放入机器、烘干,然后放到指定位置,接着再来——但愿别打破个把。但这个晚上,一只瓷盘子从我打了肥皂的指间滑了出去,掉到地上摔成了五瓣。我竭力保持冷静,脸却还是通红,心里在尖叫,“为什么是我!?”好像尖叫会让盘子恢复原状似的。
破碎的盘子只是我头脑里不住按耐着的许多忧心事中的一件——先修课程(Advanced Placement)美国历史要期中考试,微积分成绩太低,收到住房清退通知,弟弟惹上了麻烦,还有十来件相对琐碎但也很紧迫的挂心事。
于我而言,没有打电话请病假整理下思绪一说,也没法给自己一些急需的休息,或在临考前腾出些时间学习。我得贴补家用。我闭上嘴,继续工作,用尽浑身所剩的所有力气。我深知压抑情绪之苦——每滴汗水又咸又苦的味道,忘我地沉浸在背景音乐里,肌肉疼痛是家常便饭。
晚班终于结束时已是半夜12点。我搭上了回家的公交,掏出笔记开始学习。刚从酒吧或派对出来的人朝我递来惯常的目光,要么是因为辛苦工作一整晚后,我的衣服上发着恶臭,要么是我大半夜在公交上一边疯狂翻动学习卡片,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我完全不介意他们的凝视。这些我也都习惯了,不过是我实现目标之路上的另一组减速带而已。我厌倦了亮出黑帮手势的发小,啤酒不离手的亲戚,或爸爸带着做工留下的烧伤深夜回家。必须做出点改变,而我知道,这种改变需要由我开始。
幸运的是,我也知道我骨子里有奉献、渴望和毅力。祖父是第一波在洛杉矶定居的墨西哥移民。他后来回了瓦哈卡州乡下小村子里的家,带着积蓄和这个机遇之邦的传说。
父母十来岁便离开瓦哈卡州,开始在洛杉矶没日没夜地工作,做厨师和家政。从瓦哈卡州的玉米田到洛杉矶的餐馆再到教室,这种吃苦耐劳代代相传,让我得以从容应对学业和工作。
就在这个晚上,我走进家门,无意间看到了一个让我欣慰的意外:辛劳了一整天的母亲在等我回家时睡着了。我把当晚拿到的小费塞到她的钱夹里,关掉了电视。
我凝视着卧室里沉入甜美梦乡的兄弟姐妹。看到他们轻轻打鼾、缓缓呼吸的样子,我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竭。可是,我要过会才能和他们一道休息。我还有篇作文明早要交,德保罗老师可不接受不按时交作业。
密尔沃基
凯莉·施利斯在自家水管工生意用的车里,其中摆放着工作所需的用品。她将进入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学习。
凯莉·施利斯在自家水管工生意用的车里,其中摆放着工作所需的用品。她将进入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学习。 LAUREN JUSTIC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生活就是一个接受混乱并且学会清理的过程。”
——凯莉·施利斯(Kelley Schlise)
没有几个17岁的女孩知道怎么把两根铜管焊在一起,或者点燃热水器的长明火。我敢说,大多数人分不清90度普通PVC弯头和90度公母弯头。
国外毕业旅行这些技能和特点都是过去五年里我为父亲的个人管道业务担任助理时学到的,这份暑期工经常需要处理给身体和精神带来不适的烂摊子,而且需要坚韧和优雅的态度,我往往很难应付得来。不过我坚持下来了。我是管道工的女儿,也是管道工的帮手。
每个潮湿的早晨,我都要勉强穿上一条Goodwill慈善二手店里买来的男式牛仔裤,大多数同龄人都不愿意在公共场合穿成这样。我把卷尺挂在腰带上,跑出家门时匆匆把头发束成辫子,爬上管道工施工车的副驾驶座。这是一辆有年头的白色小面包车,车顶绑着两种管子。
我的同龄人当兼职保姆、救生员或者清点杂货的时候,我帮着爸爸把笨重的工具箱和重型锯子拖到人们房子的深处。虽然有时也在湖景豪宅的镀金主浴室里干活,但我们往往还是在潮湿发霉的地下室里,我得在迷宫般的储物箱之间找水表。
在密尔沃基修理管道的五个夏天让我明白,房子里凌乱的部分反映出人们生活中凌乱的部分。爸爸和我也经常弄得一团糟。他用重型往复锯切割墙壁,空气里弥漫着灰泥的云雾。有时根本没有墙,我们得在玻璃纤维隔热层、楼板搁栅和生锈的铸铁立管的原始丛林中工作。
我一次又一次地跳过一堆堆杂乱的扳手和延长线;鼻子和嘴上蒙着厚厚的灰尘;牛仔裤上沾满管道涂料,双手也因为一整天的辛苦工作而变得黑乎乎的。我打量着周围的混乱情景,混乱也在我内心升起。什么美丽整齐的东西也没有;眼前的一切都很丑陋。我感到无能为力、灰心丧气、没法好好思考。
管道工作是混乱世界的缩影,有时我讨厌它。我问自己,我本可以待在有空调的屋子里,用吸尘器打扫卧室,做牛油果吐司当早餐,早早完成暑假作业,为什么却要跑出来忍受这些灰尘与汗水。我甚至还可以找到另一份工作,一份更像我的同龄人做的那些普通工作。
然而,就像我讨厌脏乱的管道,我也讨厌自己会受到这些小小不安情绪的影响,讨厌自己这么容易就被混乱惹恼。毕竟,世界是由那些愿意把手弄脏的人建造的。
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一直都在处理混乱。作为青少年,我头脑里的不确定性和矛盾比任何延长线都要复杂得多,但我一直在试图理清它们。生活是一个接受混乱并且学会清理的过程,管道工作也不例外。
我和爸爸不仅制造混乱,我们也创造秩序,只要细细观察,我可以在每个新焊好的铜管阵列中找到秩序,在爸爸货车后座上排列整齐的工具箱里找到秩序。此外,当客户对我们的工作表示感谢时,我明白,我们在一些小处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秩序。管道工作给身体和精神带来的不适都是值得的。
宾夕法尼亚州波茨维尔
维多利亚·奥斯瓦尔德坐在她文章中描述的沙发上。她将就读哈佛大学。
维多利亚·奥斯瓦尔德坐在她文章中描述的沙发上。她将就读哈佛大学。 HANNAH YO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爸说的第一句话是‘抱抱她吧,你现在不会弄疼她了。’”
——维多利亚·奥斯瓦尔德(Victoria Oswald)